满唐华彩 第291章(1 / 3)
&esp;&esp;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根本原因就是贱籍不该像他这样活着。
&esp;&esp;他若是世家子,带着从柳動宅中找到的证据去找太子,得到的必然是与那一口大缸截然不同的待遇。此后的一切也都会不同。
&esp;&esp;可惜他没有重生为世家子。在这大唐,贵人、平民、奴婢各有几何?一个贵族要有多少奴婢伺候?睁开眼,有这样一个身体皮囊已经是无比幸运了。
&esp;&esp;剩下的路得靠他自己去走,想办法去改变。
&esp;&esp;以往,薛白的办法是掩饰;而到了这个阶段,他必须结束掩饰。
&esp;&esp;他不可能一辈子当薛灵之子,揭破身世是注定的,且最好在当官掌权之前。
&esp;&esp;一旦掌握了权力而被李隆基知道他在欺骗,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了,因为现在的薛白还是无害、弱小的,且是秉性被看穿、容易被掌控的。没有威胁,才是保命的关键。
&esp;&esp;冒认薛灵之子是为了在最初的绝境里站稳脚跟,当时没有选择。到了现在,就得为以后考虑,不能次次冒认别人的儿子,那么,“失忆的孤儿”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
&esp;&esp;首先它真实,这就是薛白的真正身份,谁来查都无法推翻;其次,它虽然看似危险,但薛锈死时他才六岁,还失了忆,根本没有感情,他更容易对李隆基一片忠心,那就还有生机。
&esp;&esp;另外,薛白就是从这个身份发散思绪,意识到有假冒李倩的可能,那就更该趁现在将这身份坐实,以后则可用失忆为借口。
&esp;&esp;如今不会有任何人这么猜,因为知道李倩之事的人极少。李隆基更不可能有这种联想,因为知道这个孙子死了,连名字都赐给别的孙子了。
&esp;&esp;总而言之,薛白恢复真实身份反而有可能活命,且等到李隆基死后还可以大作文章,当然值得冒险一试。
&esp;&esp;一年间未雨绸缪,为的本就只是跨过这一个阶级的天堑。若没有意外,他本想等到曲江宴献戏曲之时,但他也可以随时打这一仗。
&esp;&esp;所以,薛白一直在做的事就这一桩——以贱籍官奴之身科举入仕。
&esp;&esp;“我要以我的真实身份中状元。
&esp;&esp;“薛郎,你是疯了不成?
&esp;&esp;“我是无路可退了。”
&esp;&esp;次日,到礼部看望薛白的却是元载,他奉的是杨銛的命令,因此得以进来。
&esp;&esp;元载原本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听薛白自陈是薛锈蓄养的孩子,脸色愈发不安。
&esp;&esp;他皱着眉踱步,道:“我们与右相府说好的三个进士名额只给了两个,但薛郎可知?他们中了进士以后都转投到右相门下了。”
&esp;&esp;“因阿兄不能给他们授官不成?”
&esp;&esp;“岂缺官位?”元载叹道:“他们是知道你犯忌讳,怕被你牵连。”
&esp;&esp;薛白云淡风轻道:“无妨,不算白忙,阿兄的势力刚刚开始介入科举,为的是声望。
&esp;&esp;“可你若出事了,还有何声望?”
&esp;&esp;说着,元载拉过薛白,附耳小声道:“我今日来,乃是因为杨钊昨日找我了。
&esp;&esp;薛白笑问道:“他被人拉拢了?
&esp;&esp;他这态度让元载稍安心了些。
&esp;&esp;“大概吧,杨钊希望我把造竹纸之事交给他办,国舅已经答应了。”
&esp;&esp;“他给你分润了多少好处?
&esp;&esp;“薛郎误会了,我未得好处。但国舅安排了,我岂能不答应。”元载道:“都是同袍,差事谁办都无妨,重要的是,国舅很担心你。”
&esp;&esp;“我?我有什么事?”
&esp;&esp;“犯忌讳不过是晚一年再考,沾上三庶人案却是大麻烦。故而,退一步吧。”
&esp;&esp;“来不及了,我已经向圣人自罪了。
&esp;&esp;元载先是一惊,侧过头眼珠转动,暗自思忖着。
&esp;&esp;他在想,既然如此,为何薛白还没被夺了状元之衔,甚至下狱?是因为圣人不舍这个屡献花样的弄臣?还是因为牵扯到三庶人案,想看看各方的反应?
&esp;&esp;圣人到底是何心意?
&esp;&esp;待离开了礼部,元载先是去将作监见杨钊,商议竹纸定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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