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2)
他能清楚的嗅到幼时熟悉的空气,每个雨季都能窒住他的呼吸,也仿佛一种邀请,让他不自觉闭上眼睛,改以皮肤和耳朵去感受雨水带来的惬意。
他的自然精灵们也是同样。
他已经不讨厌自然精灵们划过皮肤的触感了,习惯之后甚至还明白那就是“风”的一部分,只是比平常所感受到的风要轻灵数百倍,导致它经常被忽略不计而已。
至于会不会变成自然精灵、什么时候会变等问题,他觉得可以晚些时候再思考。现在他只考虑“活着”的部分、考虑当下应该做些什么,就算再短暂,他也会遵从导师和……或许,还有小城主的意愿,认真的活下去。
所以,当他听到卡露雅尔的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卡露小姐在邀请我去海克鲁做客?”他不确定地问。
“不是做客。”卡露雅尔说,“是邀请你离开西乌斯,到海克鲁来。”
“为什么?”阿达加迦疑惑。先不说海克鲁城是法师城,根本不是他该去的地方,也不说去还是不去的问题。问题是:为什么?
卡露雅尔难得展露出不顾礼仪的那一面,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径自问:“阿达,你还记得我在西乌斯城堡宴厅里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就是诺拉获胜的那天,也是她被剥夺胜果的那天。”
“记得。”诺拉的存在过于特殊,他怎么可能忘记?不止是超速生长,还有她远胜于周遭的力量、超再生速度以及过剩一样的体力,都跟她低到实验室仪器都检测不出来的魔力值相冲突。仿佛她只有一部分是纯血,而另外一部分却与纯血完全无关,是区别于魔法的、另一种意义的“强大”。
诺拉出生意味着族群的迁跃,或许更强,也或许更弱,无论如何都阔别六百多年的重要时刻,如同大陆历史上极为特殊的那一笔——“三战灵”横空出世的时候。
“我没有忘记风魔法的事,我会教她的。”阿达加迦说。毕竟他已经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反悔那种可耻的行径他可做不出来。
“不,我要说的不是关于诺拉和风魔法的事。”卡露雅尔摇了摇头。
她的头发因为少了一条缎带的束缚,有一侧披散在肩上,这个动作则使亚麻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让她看起来有些颓然。
她花了时间将它们重新顺到自己耳尖后,这才把自己的双手空闲下来。
她从阿达加迦的侧面换到正面,后者只好跟着调整了视线高度,稍微弓起一点背,方便这位比自己矮太多的亚麻色头发少女与自己对话。但对方没有立刻说话,反而伸出了双手,握住了阿达加迦的右手腕。有些用力,像是无意识的,也像在以此来驱散她心底的不安。
阿达加迦觉得她的动作有些像小城主,却又不太像。只是动作上的神似,本质却是相反。卡露雅尔传达的是忐忑,帝坎贝尔传达的却是坚定。
“你记错了。”卡露雅尔说,“我指的是另一件事。”
“我记错了?”阿达加迦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手,也盯着她的手,随后落回到她半扬着的可爱面孔上,片刻后终于想起来所谓的“当时”谈论的是什么。
当时话题的主角并非诺拉,而是帝坎贝尔。
卡露雅尔告诉他,她的哥哥此生唯一的偶像只存在于一张长笺上,她的哥哥甚至有些过于迷恋那张画像,迷恋着一个活跃于六百年前,却在二百年前死亡的传奇存在。如果听到这些的不是阿达加迦,而是其他的同族,无论是谁,帝坎贝尔的执着就不会只停留在逆鳞的层面,而是会被归类到“愚蠢”,认为这位小城主是多么的不受欢迎,以至于要把情感尽数寄托在一张纸上,等于给大家嘲笑他的最好理由。
可听到一切的是阿达加迦,无论是帝坎贝尔亲口讲述,还是由卡露雅尔来说,诺迪兄妹莫名对阿达加迦信任并非毫无理由,所以任何嘲笑的假设注定不会存在。
风魔法——风徽记,一切的东西都沉淀在他的记忆里,像是隔着誓约的长笺纸张,于过往中似是而非,就像帝坎贝尔认定长笺里的存在是值得追逐的、无可超越的伟大存在。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去驳斥一位少年的梦想。
“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阿达加迦以郑重的态度和开放小的语气说,“如果我碰巧听见出现与之类似嘲笑,我肯定会反驳:‘把情感寄托在被称为圣书的破纸张上的家伙们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或者是:‘如果见到这位城主的脸,你们就不敢说这样的蠢话了’……”
卡露雅尔惊讶地看着他。
“这样保证可以吗?”阿达加迦问。
卡露雅尔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仔细盯着对方的表情和眼睛,想从那上面找到一些撒谎的迹象,可是并没有,好像这件事不足以让他撒谎,也好像他只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极其普通的、任何少年时代青涩却值得怀念的部分,以他特有方式给予尊重。
但卡露雅尔想说的不是那件事。
“是那之后。”她说,“诺拉出现,宴厅充斥着欢呼声……你是不是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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