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138章（2 / 3）

&esp;&esp;韦芸目光看去，见颜真卿这三日两夜根本没换衣服，连胡子都没打理，眼窝也深了许多。

&esp;&esp;“出事了？”

&esp;&esp;“嗯，那夜甄大夫在贡院，我看到他了……当时贡院死了人。”

&esp;&esp;“又是贡院。”韦芸实在是被这场春闱闹得心中惶惶，“今科真是鬼怪作祟。”

&esp;&esp;颜真卿拉过妻子的手轻轻拍着，眼中思虑之色愈浓。

&esp;&esp;他才从贡院回来，听说了许多消息，再想到不久前薛白随杜甫去拜访过李适之，还恰恰是那首《饮中八仙歌》横空出世那日，忧心忡忡。

&esp;&esp;“元月一过，哥奴又开始了。使人去提醒那小子，近日哪都别去，放老实些。”

&esp;&esp;“妾身这就去。”

&esp;&esp;韦芸知她丈夫这般说了，就是将薛白的恩情记在心头，肯出手庇护，连忙使人去了薛宅。

&esp;&esp;颜真卿长出一口浊气，再次提笔，继续写方才未完成的判文。

&esp;&esp;端丽的八分楷体稍显匆忙，在“臣疑礼部侍郎李岩”后面落下了“泄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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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通义坊的一处宅院中，杜五郎被摁着饮了几杯酒，微醺。

&esp;&esp;他晃了晃脑袋，侧目看去，一个胖胖的小娘子在屏风后偷眼相看，竟有点可人。

&esp;&esp;“你们这酒，也太烈了吧？”

&esp;&esp;“郎君虽中了榜，可若想为官，没有数百贯可打点不了吏部，老朽恰好颇有家资。”

&esp;&esp;一名锦衣老者话到这里，有仆役赶来对他附耳低声道：“阿郎，小人反复问了，他真就没中榜……”

&esp;&esp;暮鼓响时，杜五郎终于被放了出来。

&esp;&esp;他庆幸地出了一口气，步行穿过朱雀大街，正遇到有几个青衫书生同行，纷纷向他注目。

&esp;&esp;“杜郎君？”

&esp;&esp;“咦，你们认得我？”

&esp;&esp;“杜兄有礼，在下河北乡贡张通儒。”有一神态落魄、身材佝偻的老书生上前行礼，恭敬道：“有幸曾见过杜兄与郑太学、苏司业饮酒。”

&esp;&esp;“使不得，使不得，张兄唤我‘五郎’即可。”

&esp;&esp;张通儒依旧一脸敬重，关切地问道：“不知杜兄缘何这般……衣冠不整？”

&esp;&esp;“唉，莫提了，我本想去为子美兄、次山兄看榜，却遭了误会被榜下捉婿，好不容易才脱身。”

&esp;&esp;“杜兄往来皆名士，真风采也。”张通儒赔笑道：“我等落了第，盘缠也用尽了，本打算还乡。但听说会有覆试，不知真假？”

&esp;&esp;“啊？我也不知啊。”

&esp;&esp;张通儒弯着腰，有些紧张地嚅了嚅嘴，问道：“那能否请杜兄带我们见次山兄？”

&esp;&esp;杜五郎还在发懵，偏是拗不过这些寒门乡贡的恳求，挠着头答应下来。

&esp;&esp;到国子监大门处，聚在那的许多举子们早听说元次山住在杜五郎的号舍，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esp;&esp;“杜誊来了！”

&esp;&esp;“五郎，我听说次山兄已随左相去联络诸公申覆试，可是真的？”

&esp;&esp;“我去了长乐坊，他们都被金吾卫驱散了，哥奴责令乡贡们还乡。”

&esp;&esp;“……”

&esp;&esp;举子们自说自话，杜五郎傻愣愣站在那，抬头看去，夜幕降下、暮鼓已绝，肯定是来不及回家了。

&esp;&esp;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都吃过了吗？”

&esp;&esp;张通儒虽然寒酸，看眼色却很厉害，忙高声道：“诸君请听杜兄安排，吃饱了才有力气议论。”

&esp;&esp;杜五郎无奈，只好掏出荷包，让人到对街的酒楼买能供十六人吃的胡饼。

&esp;&esp;眼看这些大部分都是布衣乡贡，他只好与生徒们商量，从号舍里拿出被褥，铺在论堂里歇一夜。他不会别的，照顾人却还可以。

&esp;&esp;热腾腾的胡饼送来，乡贡们早已饥肠辘辘，狼吞虎咽。

&esp;&esp;张通儒嚼着胡饼，几粒碎屑掉落在地上，马上用手一抹，沾起来塞嘴里吃了。

&esp;&esp;杜五郎遂将自己的另一块胡饼递过去，张通儒连忙赔笑着接了。